【青也】斯人若彩虹
*海王x直男
*原作设定 私设有
*预警在第一章
06
诸葛青从酒吧出来的时候，王也正扶着姜颜，坐在花坛旁的石凳上。小孩靠着他，头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很熟，本就白嫩的小脸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睡熟后体温升高，显得愈发粉嫩红润，此时闭上了嘴，看着乖巧了不少。
那两个男的喝得东倒西歪，被同行的姑娘们架了出来，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胡话，一边非要扯着诸葛青再来一轮，他们心里憋着气，本来么好好的三对三，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诸葛青，好不容易约出来的俩妹子今晚正眼都没看他们。
诸葛青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并不与醉鬼计较。反正不招男人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礼貌地无视了那些醉话，并且好心地给他们打了车，叮嘱两个女孩子路上小心。
两个妹子本来有意与他发展发展，可一来这人对王也的箭头太明显，二来同行的俩男的太丢人，因而谢过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拖着自己的同伴走了。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王也正坐在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此时尚处子夜，银色的月光如薄纱，轻柔地笼罩着王也。他背后的花坛中花木茂盛，盛放的波斯菊和皎白的木槿花交相辉映，浅淡的花香和秋日特有的干燥的柠檬似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漾出一股饱满醉人的香气。
他们在银辉花影下遥遥相望。分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许多话，可此时，他们却不约而同地缄默不语。
只是这么贪婪又无言地看着对方。
满地都是六便士。
诸葛青看着王也，宁静得好像这初秋无人惊扰的深夜，莫名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和文学院合班上外国文学选修的时候，ppt上出现的一句话。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到了月亮。
他本不明白这句话，毕竟上课也没怎么认真听。可当他经历过那么多不算敞亮，甚至恶心的事以后，再看王也，却琢磨出了一些意味来。
哪怕时至今日，他依然觉得王也是那云间的月亮，曾经属于他的月亮。
旧事难再提。
他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老王，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一个平常且不会出错的寒暄。
“嗯，挺好的，怎么一个人？傅蓉呢？”
王也答完，也跟着寒暄道。
倒不是有意揭人伤疤，只是他真的很少刷朋友圈罢了。
诸葛青自然明白，便坦诚说道：“前段时间分手了，最近没再联系。”
这个答案并不算意外。王也从今天在酒吧看到诸葛青就隐隐有预感。倒不是他神机妙算，只是狐狸爱玩，但是绝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有对象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出门乱搞。这点从他能跟他在没有夜生活的城市干耗几个月就可见一斑。
只是，现在放到台面上来说，他该怎么接话呢？怎不能说分手快乐？身为前男友这话怎么说都听着像挑衅吧？
哦，不对，现在是前前男友了。
肩头的脑袋动了动，似乎靠久了，有些不舒适。
诸葛青心细，估计小孩枕久了，王也的肩膀也会不舒服，便拿出手机，对王也说道：“我给你们打车，先把这小孩送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也不早了。”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今晚已是麻烦了他太多，实在不愿再麻烦他了。
可诸葛青头也没抬，简洁明了地问道：“地址？”
王也一时凝噎，诸葛青也不着急，抬起眼静静地等待他，月光照亮了他的脸，本就白皙的肌肤在这清冷如银泉的光芒下更显矜贵而不可亲，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常兰晚苑。”王也嘶嘶吸了口气，终是妥协了。
他拿小狐狸没办法，拿这只大狐狸就更没办法了。就像在山上初见的时候，被人强行交换了手机，强行揽了命，又被一路黏到了北京。
诸葛青输好了地址，便陪王也一起坐下看月亮。
“我们上一次这么坐着，还是在北京的时候吧。”漂亮的男人向后仰去，青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浮动。
“嗯。”王也抬头，眯起眼看了一会儿，笑道，“不过这的天可比那时候好看多了。”
诸葛青也笑，他只是着银色的冷光，眼睛酸涩得有些发胀。他的声音轻缓，仿佛再回忆一场久远的好梦：“那天，我们还吵架来着？”
“哟，您还记着呢？是有这么回事。”王也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何尝不是他的一场好梦。
吵架的导火索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小到事后两人回忆起来都不禁发笑。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天，他们订了餐厅，买了晚场电影票，准备好好出去放松一下。可没想到去餐厅的半路被人袭击。王也下意识地推开诸葛青，却被诸葛青一把拽到了身后。来的人确实有些实力，不然也没胆子同时袭击风后奇门继承人和武侯家的天才，王也和诸葛青虽然勉强击退了他，但也都双双挂了彩，不过在紧要关头王也不管不顾地把诸葛青甩了出去，所以伤得尤为重了点。
其实最后那一下完全没必要，可王也看着那人的气如利刃般冲向诸葛青的时候，只觉大脑嗡鸣，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身体快过脑子，一把就把正在准备再开阵的人扔了出去。
那道气刃贴着王也的脖子划过去，留下一道说大不大的豁口。
诸葛青给他上药的时候手都在抖。
两人在附近公共厕所收拾了一下，便按原计划向餐厅走去。可本来有说有笑的诸葛青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从给王也上完药就冷这脸。王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都说笑眯眯的人生起气来会格外可怕，王也心虚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这下他是切实体会到了。
王也承认他刚刚把人扔出去是鲁莽了点，但诸葛青也是个练家子的，摔一下应该没那么疼吧，至于生气么。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气氛到了餐厅。谁都没心思看菜单，诸葛青便随便点了个推荐指数最高的菜单。然后两人一个撑着手假装看别处，一个低着头玩手机，谁也不搭理谁。
只有服务员来问他们忌口的时候，诸葛青看了王也一眼，说了句不要辣，饮料不要冰。
王也吃不了辣，加上最近高度紧张，肠胃应急，于是连冰可乐诸葛青都一并给他戒了。
王也感觉耳根子有些发烫，他偷偷瞥了诸葛青一眼，可他仍是冷着脸看手机，一点也没有和解的意思，于是，他也赌气地继续不理他，敌不动我不动。
这家餐厅是诸葛青选的，装修很有品味，餐厅里用的是复古的原木桌椅，桌上铺着干净的白色雕花桌布，桌面上摆放着鲜花和精致香薰蜡烛连位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四周的墙上挂着不同品牌的中古奢侈品包包作装饰，使用的餐具也是很有味道的中古餐具。
本来会是不错的一顿晚餐。
王也叹气。他拿起手机，戳了戳那个狐狸头像的对话框，写道：怎么生气了？
对面的人手机震了一下，然后，他回了个，哼。
又不理他了。
这下把王也的脾气也勾上来了。他刚要说话，就见服务员一脸歉意地走来，向他们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后厨出了点问题，暂时没有办法出餐，麻烦您稍等片刻。”
“要等多久？”诸葛青问道。
“半个小时左右吧。”服务员一脸歉意地说道。
“那换一家吧。”诸葛青转头征询王也的意见。
王也看了看时间，还早，说道：“钱都付了就不乱跑了呗，省得麻烦。”
“那电影不看了？半个小时，来不及。八门搬运都搬不过去。”
“你订的几点的票？不是八点半吗？”
“八点半那场没有了，我昨天没跟你说？”
“你啥时候说了？大不了吃快点呗，你吃饭要一个小时？”
两人有意压低嗓音，总算是没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可两人你来我往的火药味儿且越来越浓，甚至内容也往离奇的方向去了，诸葛青说王也前天把他的冰美式点成了奶咖，一点也不关心他，王也冷笑说那你还不记得给我的豆浆放糖，不是也不关心我吗？
“老王我真觉得，有的时候你真的无可理喻！”
“得了，随你怎么想吧，没得说，就这样吧。”
王也纯纯北京爷们，脾气一上来也不惯着他，拎着自己的水杯掉头就走。
他正在气头上，也没想清楚要去哪，闷着头往外跑，一路走到快地铁站，气被夜风吹得消了大半，这才冷静下来，如梦初醒，不禁有些懊恼：这又是何必呢。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丢下人就跑啊。
此时，他身上一个子也没有，房卡钱包都在诸葛青身上，他习惯不操心，出门带好水杯喝诸葛青就万事大吉，这下好了，刚刚话撂得多狠，现在回去找他就有多狼狈。
王也不禁捂脸。叹了口气，苦大仇深地一步一步向商场走去。
他这一路走得并不舒坦，脑海里反复斟酌等下见到人要怎么说，道歉吧，肯定要道歉，可是先摆脸子的人也不是他啊。不道歉吧，确实是他把人扔餐馆了，老青多要面子的一个人，肯定难受了啊。
所以说谈什么恋爱。王也幽幽叹了口气，他现在宁愿滚回武当山练功。
不算远的距离，被他磨磨蹭蹭，硬是多走了一倍的时间。
可是，还没等他挪到商场，就见远处一个欣长的身影向他走来。那人走得很快，穿过昏暗无光的小广场，走进了明净的月光里。
他一手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一手端着一杯热奶茶，手上还拴着一只小熊氢气球。
可爱的棕色小熊飘在俊朗帅气的男人头上，并不相称，有种莫名的喜感。
诸葛青迎着月光，向他走来，停在了他面前。
王也愣住了。他脑子里还没预想出一个万全的对策，正打算破罐子破摔，就见那人站在了自己身前，还是冷着脸的模样，可比刚刚看着要缓和了许多。
他将打包严实的饭菜放到地上，把热奶茶塞进了王也的手里。然后解下手上的气球，拉起王也的一只手，仔细拴到了他的手腕上。
傻乎乎的小熊气球便飘到了王也的头上。
整个过程，他故意不看王也，时刻提醒着人自己还在生气。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至极。王也感受着自己手腕上多出的这个轻飘飘的牵引力，棉线磨得腕子痒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买气球？”
他问道。
诸葛青抿了抿嘴唇，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免得某个人再跑，方便找。”
“奶茶？”
“你晚上没吃东西，想回去胃疼死吗？”
王也笑着摇了摇头，手指悄悄钻进了诸葛青的手心里。
这是一个示好的动作。
好啦，不气了嘛，忍忍我呗。
大抵爱情真的让人幼稚，即便是王道长这样的，也会耍一些小手段，藏着一些小脾气。
又不是木石心肠的偶人，被爱的时候谁不是暖烘烘呢？
诸葛青终于绷不住，借着王也的手把他拉进怀里。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抱着王也的力度似要把人揉入骨血。
“下次吵架，不许再跑了。”
“好。”
“下次要听我的，不许顶嘴。”
“好。”
“下次遇到危险，不许把我甩开。”
“好。”
王也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诸葛青这才轻轻放开他，明亮的桃花眼对上王也琥珀色的眼睛，又恢复成了他熟悉的大狐狸。
“我改签了电影票。”他笑着说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边看月亮，一边吃晚饭。”
“不怕来不及了？”王也故意学着他的预期揶揄他。
“怕啊。”诸葛青戳了一下飘在王也头顶上的小熊，道，“迟了还请道长开八门把我搬运过去。”
小熊被诸葛青戳得在空中可怜兮兮地摇晃了几下，王也把手腕收到后面去，嗔道：“你弄它干嘛呀？”
“谁让它惹我生气。”诸葛青说道。
一个小时前，他真得快气死了。真不愧是逍遥自在王道长，说走就走可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啊。
真当他诸葛青这么离不开他么？
北京没有夜生活？就算他人生地不熟，但海x斯是没开到北京么？Live house是都倒闭了吗？但凡他有心找分分钟一张长清单。
他这么些天都是为了谁？
可是，当他看到服务员拿着打包好的饭菜向他走来的时候，他问的第一句话不是哪里有好玩的夜店，而是，这附近有没有哪家奶茶好喝。
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从来没在恋爱中受过气的诸葛青，奉行着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的原则的诸葛青，在被男朋友甩下后，一个人那也不敢去，干等半小时，然后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任劳任怨地去给他买奶茶。
走到商场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买球的小姑娘，一大把彩灯气球里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小熊呆在里面，小熊悠悠地转了一圈，正好转向了诸葛青。
他竟然从那个塑料纸上读出了委屈。
没有钱包也没有房卡的王也，此时的表情估计也跟它一样吧。
诸葛青这么想着，不由勾起了嘴角，脸上冰雪笑容一般，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暖意。
买下来吧。
他想。
当然，这些王也都不会知道。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爱的时候，是真的爱啊。
车来了。
诸葛青帮着王也扶姜颜上车。他把他们送回了房间。在王也要关门的时候，诸葛青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慌，那样的恐慌和他从碧游村的山上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天下山。
那天他带着傅蓉下山。
那天下山的时候，其实他回头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得恐慌，可能是身为术士的直觉和预感。他忍不住地回头，他想叫住他。
可是王也没有回头，他义无反顾，向前走。
那道背影，仿佛在告诉他，罢了吧。
可为什么今天，又冒出了这种久违的感觉了。
“等一下，王也！”他猛得伸出手，抓住了即将合起的门。王也吓了一条，赶忙帮忙拉住了门。这门要是打下去，练过啥也要不了个骨折啊。
“你丫，疯啦！”王也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的人怒道。
诸葛青也愣住了，出神地他盯着自己的手，良久，平复了心情开口道：“我后天的飞机，回浙江，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得去西南一趟，有点事，我算了一下，应该会去拉萨。”王也坦诚道。
诸葛青盯着王也。
王也也望着他。不过，两个大男人在走廊上拽着个门大眼瞪小眼的场景实在诡异，便叹了口气开口道：“没事的话，回吧。”
“嗯。”诸葛青沉默地点了点头。
王也率先关上了门。
他不想再看着诸葛青的背影了。
第一次，是他一把离火烧断了两人的路，他上山，他下山，他在那等了他好久。
第二次，还是在那座山上，不过变成了他下山，他上山。他和他擦肩而过，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他和傅蓉一起下山。
挺好的，佳婿配良缘。
武侯家撑腰，公司不会为难他。
王也想。
如果这一次，他折在山上了，至少他知道诸葛青的未来，是幸福快乐的，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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