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梦游仙境

那些岁月青葱而湿润,光阴清透

【青也】雪国情书(上)

 *原作背景,时间线在大战之后

 *老王失忆

  

  “就让我们重新相识在雪地里吧。”


01


“怎么又是你?”


王也抱着一大盒巧克力,有些无奈地望着眼前相貌俊美的男子。


这人今天穿了一身橙得晃眼的快递小哥制服,胸前红色的线绣着“哪都通”三个大字。一头青蓝色的长发被他盘进了同样是橘色的帽子里,王也一开门,就见这人眼睛弯弯地含着笑望着他。


“您好,哪都通快递竭诚为您服务。”


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扁平的快递盒,向王也标标准准地鞠了一个躬。


若是其他人,穿这么套大菠萝似的衣裳,可以说是十级灾难现场了。可眼前这人硬是凭他过于优越的宽肩大长腿给撑住了。

  

所以人们常说时尚的完成度靠脸蛋和身材,这制服被他这么一穿,一下变得好像某些设计鬼才的小众秀场款,后面多加几个零的那种。

  

王也叹了口气,一面从他手中接过快递,拆开,一面调侃道:“哟,您这么快就不干外卖员了?”


“外卖生意不景气,这不得找点兼职?”这人听了,也不恼,笑着顺着他的话说道。他笑起来便更加地好看了,一双含情而微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散漫。

  

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让人觉得他过于轻浮。这人周身的气场太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与他那张狐仙一般妖孽的脸庞可谓是大相庭径,然而,这一切却诡异又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王也总觉得,这人是好山好水中才能养出来的狐狸,百年独一个。他刚搬来的时候,他帮他搬行礼,末了,也已经很晚了。两人找了一家还开门的路边的馆子吃饭。王也被水煮肉辣得直掉眼泪,一边哆嗦着嘴一边跟他开玩笑,说,凭您这条件,不去闯荡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彼时。坐在他对面的猫舌头的南方人也没好到哪去。辣死人的烈酒可以喝,但辣死人的菜却也不太行。只见他一边灌着豆浆,一边摆摆手,对王也说,别提了,没钱没背景在娱乐圈里就是炮灰。


有没有背景不知道。但王也瞧着他那藏在快递员制服袖子里,当然有时候是外卖员制服,有时候是服务员制服的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默默地对他这句没有钱打上了问号。


再说,哪个贫苦打工人骑雅马哈r1送外卖啊。


王也从小也是富贵乡里长大的,识货。更何况这狐狸第一天见面就告诉了王也他的名字,三个字,诸葛青。


虽然他没明说,但于王也,也并不难猜到这人的身家,他想不通的是,这位名门之后怎么这么有闲心,放着偌大的家产不顾,一天到晚绕着他转?


他要吃饭,他就是外卖员,他要出门,他就是出租车司机,平时有事没事送个小快递,拆开一看,全是哄人开心的玩意:各种各样的小花瓶,三天五天就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鲜花,点心零食一样不少。蓝牙音响耳机这种小物件都不提,王也家一半的大件儿也都是他添置的,亲力亲为地搬到王也家门前。

  

有时候,王也一个人搞不了,他便借机进了王也家门,和他一起动手,一一安装好,然后顺便蹭一顿晚饭再走。


落地灯、床头柜、藤编躺椅和小狗形状的小茶几。这青毛狐狸跟装修自己家似的一股脑往他家搬。正牌屋主王也抗议了几次,担抗议无效,诸葛青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这次道歉,下次还敢。下一次一开门,又是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笑眯眯地冲人说,嗨。


几次之后,王也心知拗不过这个人,便也随他去了。


不过,托了他的福,王也这间小屋里从只放了个餐桌和床的落脚处,真正有了点家的模样。


家啊……


有时,王也望着蹲在地上忙活着组装床头柜的诸葛青,莫名有些出神。


这人看着很白,在阳光下能够反光的那种,生得又是一等一得好,看着十分像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小白脸。可他捋起袖子,手臂上的肌肉却练得修长有型,用力的时候,那肌肉便会微微//隆起,能清晰地看到一根藏在皮肤下的凸起的//青筋。


很帅,甚至说有点性//感。

  

正牌屋主王也倒清闲地捧着茶,坐在摇椅上,目光懒散地落在那个忙前忙后的身影上。


眼前诸葛青的身影仿佛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那是一个模糊的,呼之欲出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身影,仿佛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与血管一起连着心脏。


只要想起,心脏就会发痛。


关于那个身影,王也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他的爱着的人,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想起来的人。


他好像,曾经承诺过,会和那个人有一个家。

  

可是后来呢?


如今那个人,连同着当日似真似假的承诺一起,都成了飘渺不可追的幻影,就像这六年中其他所有的回忆一样。即便王也这几个月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吃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的,他失忆了,二十岁以后的记忆失得很彻底,甚至连自己到底是怎么失去的记忆,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几个月前,他在一家偏僻的县城医院睁开眼,床边便是这个哭得双目发红,嗓子沙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青发男人和一个自称他同事的,名叫张楚岚的人。


他们似乎跟他很熟稔,可是王也当时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眼睛发花,他们说的话好像被一阵很强劲的风吹散了一般,王也只能勉强看到他们张张合合的嘴巴,看得他一阵眩晕。


他在他们面前径直倒了下来。预想中与床板碰撞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与之相反的,他落入了一个带着清淡的花香味儿的怀抱里。


是那个人吧。


他朦朦胧胧地想到。


那个青色头发的男人。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出院的时候,来接他的人很多,有男有女,胖的瘦的,各种颜色头发的,甚至还有道士天师。王也望着面前乌泱泱的人,吓得往诸葛青身后腿了半步。这两天都是他和张楚岚在照顾他,两人虽然还谈不上交情,但总比外面这群看着就不像善茬的人要亲近多了。


他心里讶异,紧张中又有点好奇:也不知道失去记忆的这十年他干了啥,怎么会与群看起来与自己天南地北的人相识呢?


诸葛青微微睁眼,那双冰蓝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他。这青发的男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嗯。”


他的声音仿佛清冽而和缓的水,泠泠地流过心间,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一般,当真给人带来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诸葛青偏过脸来,对他勾了勾嘴角,迈开步子向人群走去,握着他的那只手温暖而坚定,十分有力量。


王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初冬的风吹起那青蓝色的长发,落在那双清澈无比的琥珀色眼眸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就此安静了下来。王也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扑咚”声。


是一声极轻的心跳。


要下雪了吧。


他慢悠悠地想。


王也醒来的第二天,诸葛青和张楚岚得知了他失忆的消息。


在最初的震惊,失控之后,这个向来坚韧的武侯后人仿佛浑身脱力一般,瘫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而他却像一尊静默的雕像,仿佛被时光遗落在了这医院的尽头。


可突然间,他却仿佛想开了,又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他笑了起来,像是在对张楚岚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太好了。”


“忘了那段充满痛苦和血腥的回忆,也挺好的。”


“这样我们就能,干干净净地重新相识了。”


02


诸葛青再来送花时,却发现向来懒起的王也一早就等在了房门口。


他打着哈欠,手里提着尚冒热气的三个包子,见诸葛青来了,便迎上前去,说,给你带了一个包子。


他低头解开塑料袋的绳结时,头上那顶尖尖的,坠着一个绒球的红色毛线帽便杵到了诸葛青的面前,诸葛青的目光顺着帽子向下看去,只能看到浓黑的眉毛,蝴蝶翅膀般纤长的睫毛,和那尖尖的,小小的,春笋似的下巴。他鬓边的碎发原本应当是被他别到了耳后,可此时却不听话也不听话地炸了出来,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真可爱。


诸葛青的喉结滚了滚。


而这人却毫无自觉。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了半天,终于成功地把两个塑料袋分开,心满意足地递给了诸葛青一个。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估计是豆沙的,就给你买了。”


王也说道。他日子过得糙,向来不注意护肤,因此皮肤有些敏感。北方的冬天本来就干,这风一吹,他的脸颊、鼻头,便飞上几抹不正常的绯红色,有些病态的脆弱感,不过,那双眼睛倒在这冬日清透的阳光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他把灌着热豆浆的水杯贴在脸颊上捂了捂,一边转身掏家门钥匙,对诸葛青说道:


“进来说吧,外面冷。”


诸葛青从善如流。他把自己停在外面的摩托车一锁,跟着王也进了门。这间屋子的客厅不大,里面井井有条地摆放着诸葛青买的沙发,诸葛青亲手组装的茶几和诸葛青设计的电视柜。


一整个,就是诸葛青的风格,王也这主人倒被鸠占鹊巢了。


不过,说来奇怪,他本人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相反的,诸葛青布置的每一样东西都意外得符合他的心意。这人怎么摆弄。他都觉得顺眼。


仿佛他对诸葛青有着天生的好感。那时还在医院,两人并不熟识的时候,他对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信赖,这人坐在他身旁,他就感到安心,在医院的几晚,他甚至拒绝了杜哥的陪床,每晚都是诸葛青缩在沙发上陪着他的。


一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人,指使起这狐狸却十分顺手,这狐狸也乐意被他指派,每天屁颠颠地为他忙前忙后,其尽心的程度连杜哥看了都咋舌。


“不是,小也,这位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杜哥趁诸葛青去给王也端饭的功夫,凑到人耳旁悄声问道。


王也拢了拢身上的珊瑚绒外套,想了想,有些举棋不定地说道:“害,大概,保不齐,是朋友吧。”


有这样的朋友吗?已婚人士杜哥眼观鼻鼻观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看破不说破。



他与诸葛青,就是这般,像一块玉碎成两半,重新拼合起来那样契合。


冬天,宜喝热红茶。王也翻出很久以前别人送的一包金骏眉,给人泡上,馥郁的花蜜香顷刻间便在客厅里四散开来。


是尚好的茶叶,不错。


王也满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诸葛青倒无心品茶。他看这放在客厅正中的那只小小的行李箱,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老王你要出去旅行?”


王也喝着茶,也瞥见了那箱子,答道:“对,所以我这不特意告诉你么。”


“去哪里?”


“嗯,小樽。”


王也说道。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瞪圆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雪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的粉红。


“啊,小樽啊,啊,好地方。”


真是奇怪,一向伶牙俐齿的人此事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起来,他目光不自然地移了开来,脸上却忍不住带笑,竟似青涩的毛头小子第一次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时那样。


不过王也并没有在意。他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笑中难得地带了几分不好意思。他在诸葛青惊讶的眼神中低下了头,伸手摸了摸鼻子,说道:“害,就是,小女孩么,喜欢这些地方。”


“小女孩?”


那青毛的狐狸闻言一个趔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手上差点把茶水打翻。王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面起身拿抹布,一面嗔道:“小心点啊,别烫着了。”


“不是,老王,你要跟哪个小女孩出去啊?”


诸葛青此时顾不得其他,他一把拉住王也正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手,急急得问道。


倒是方才还有些害羞的人,此时却被这人逗笑了。从几个月前认识诸葛青到现在,他在王也面前一直是气定神闲,从容淡然的,今儿真是意外,看到这人这般着急忙慌的样子。


他停下手中的活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笑道:“害,我猜的,应该是吧。”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一个,嘶,爱人,害,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在一起呢。”


他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耳根子也越来越红,倒是这诸葛青,听着听着,心情却又莫名好了起来,脸上又浮现出了往日那种游刃有余的笑意。王也瞥了他一眼,心道这狐狸怎么阴晴不定的,可他还是喝了口茶,将事情一一说来。


昨天晚上,他突然收到一个快递,不是诸葛青假扮快递员送的礼物,也不是他自己买的,快递箱里是一封信,和三张机票。


从北京到东京,东京到札幌,再从札幌到浙江。


他疑惑,打开信看来,可信里却也只有寥寥数语:


“可以和你一起看初雪吗?我在小樽等你。”


王也将信的内容重复道。


此时,他正在脑中尽力拼凑出那个女孩可能的模样。他猜测,这信和机票,应当就是他那位哪怕失忆,都没忘干净的爱人给。


她到底是什么模样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些,王也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记得,他爱她。


一定很爱她。


或许这一切,到了小樽,就有答案了。


因为这封信和那几张机票,他做了一个晚上关于初雪的梦。


他们梦到在小樽如梦如幻的纯白的雪中,那女孩穿着同样白色的羽绒服,一蹦一跳地走在他前面,然后,她悠然回头————


却怎么变成那狐狸的模样了呢?


王也当即被吓醒了,睡眠一向很好的人与天花板大眼瞪小眼了半宿。


罪过,罪过,他怎么会在这样的梦中,梦到认识不到数月的朋友?


而此时,那个自顾自闯入他梦中的人正撑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所以说,这几天你可别来找我啊,我不…….”


“机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


诸葛青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


王也一愣,脱口而出:“不是,你怎么知道?”


“实不相瞒,山人不才,以前是个算命的。”


这人笑着买了个关子。他伸出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接着说道:“现在是两点五十分,我们现在走,还能在机场吃一顿下午茶当晚餐。”


“不是,你也去?你这什么也没准备啊?”


“不用准备。”


他当机立断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王也的手,笑道,“机票,现在买,日用品,下飞机买,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王也,你跟不跟我走?”


那人冰蓝的眸子热烈地望着他,仿佛这冬日灿烂的阳光尽数落入他的眼中,灼热得让王也心中颤抖。


那就走吧!


心里一个声音突然叫嚣了起来。


跟他走吧。


去小樽。

  

王也轻轻地迈开步子,向他走了一步。

  

诸葛青看到这人站在冬日清透明亮的流光中,歪着头对他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比着阳光更耀眼,亮晶晶地照耀着诸葛青。


“那你正好,多一个头盔吗?”

  

他问



—————————

  

  最近真的太忙了,随手写个小短篇调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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