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也】斯人若彩虹
*海王上岸x直男心动
*原作设定 私设有
21
对于身体上的疼痛,布洛芬比奇门术数有用。姜颜疼了大半个晚上,吃了一颗布洛芬下去,总算是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王也和诸葛青守了两个小孩半夜,生怕出什么事。姜颜和诸葛云在床上睡,王也诸葛青就在房间里的长沙发上囵囤一夜。两个都是长手长脚的人,此时都可怜巴巴地蜷在沙发上。诸葛青见怀里的人困得难受,脑袋一点一点的,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模样,心疼得紧。他想了想,站起身来让王也躺下,说,他去阳台上抽根烟。
王也用湿纸巾擦了把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道,你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抽烟,
于是,两人干脆都不睡了,拿了房间里的饮料,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吹风。
有着世界屋脊之称的西藏,海拔三千米之上,空气稀薄,天空的能见度极高,是全球排得上名的观星圣地。只要你抬头,便是漫天灿烂的星河。亘古不变的星星如闪闪发亮的流沙一般,自遥远的宇宙而来,倾斜而下,在梦幻的深紫色的天空下,变幻出神秘莫测的光芒。
那是来自宇宙究极的美,是来自永恒的时间,跨越几万光年而来的馈赠。
王也站在诸葛青身边,身上披着他的羽绒服,捧着热可可,抬头仰望星空。
他听到耳边的人轻轻地唱:
“我站在海拔3000米之上,想你。”
“想谁啊这是。”王也喝了一口可可,调侃道。
诸葛青偏过脸来冲他笑,他的眼睛比这漫天的星星还亮,炯炯地望着王也,声调上扬,道:“还能想谁,想你啊。”
王也把手中的可可递给他,说:“喝点吧,别冻着了。”
诸葛青没有接过可可的杯子,而是握住了递来杯子的那只手,让王也靠得离他近一些。
他指着灿烂的星河,手指慢慢划过几颗星子,说道:“老王,你看,那是仙女座。”
“嗯?”王也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漫天的星星如闪亮的沙一样,密布在深紫色的夜幕上,每一颗都那么闪亮,根本区别不出来谁是谁。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说道:“您眼睛是真好啊,我都看不出来。”
“那我指给你看。”
诸葛青来了兴致,他走到王也身后,半搂着小面包似的王也,指着距离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星空,兴致勃勃地给王也介绍道:“你看,仙女座再往东一点,把这几颗星星连在一起,像小火柴人一样的星座,看到了吗?那是英仙座。”
“Andromeda 和 Perseus,传说中,宙斯之子,英雄柏修斯应允来了雅典娜的请求,砍下了美杜莎的头后,拯救了被困在岩石上献祭海怪的公主安德洛墨达,他们结婚之后一同飞升,成为了紧紧相邻的英仙座和仙女座。
诸葛青的声音轻盈如今晚的风,在王也耳边层层漾起。
王也拉着栏杆,懒洋洋地依着诸葛青。柔软的羽绒服温柔地垫在他的身后,犹如上好的鸭绒垫一般,十分舒适。
他仰望着那无垠的浩渺星空,思绪随着诸葛青的声音一同遨游。诸葛青的手指指到哪里,他便看到哪里。
这个传说故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受女神之托,九死一生杀死魔女的英雄,被拴在石头上献祭海怪的公主。以前听着,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此时此刻,却觉得有些隐秘的预示意味。
那日,他们三个术士,占出了一摸一样的答案。
生生不见,生死相随。
当时,除了姜颜,其他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诸葛青和王也也算是多次九死一生里,还能逃出生天的人物了,可如此直白凶险的预言,却也是第一次见。
可当他们再问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球,甚至比张楚岚召出的那个还要大。这次没有冯宝宝在外把关,他们三人终是没敢贸然行事,暂且偃旗息鼓,退了出来。
此行凶险,前程扑朔。
王也后悔了。
说实话,他不怕自己死。这件事盘根错节,若要追溯因果始由,早在几十年前,或许从他爸贝遇见那位林先生就开始了。姜王两家从一开始就是局中人,此时尚不知道此人的目的,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保护他们两家其他人也好,为了姜颜也好,从看到卦象开始,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也不是他不惜命,不过本来么,他这风后奇门,有没有这件事,最后都一样。从风后现世的那一刻开始,他都不用算,也能把自己的结局琢磨得差不多了。
他唯一放不下的,舍不得的,是被他卷入局中的诸葛青。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倒霉。他诸葛青原本多好的命格,名门世家的贵公子,万里挑一的天才,长得那也叫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样的人无论和谁在一起,怎么活,这辈子也必定是顺风顺水,子孙满堂。怎么就偏生遇到了他?
以前张楚岚那厮挤眉弄眼地拿他俩开玩笑,说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你俩就是天定良缘。
那时,王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让他别恶心,再说,天定的是金玉良缘,他诸葛青是真有玉,但他王也可没有金。木石前盟而已,何谈良缘?
张楚岚啧啧嘴,让他别扣字眼,放过理科生。
怎知那日信口胡说的话,一语成谶?
如今倒真要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了。
趁诸葛青去结账,诸葛云上厕所的功夫。王也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着吃得快要吐出来的姜颜就往门外跑,嘴里念念有词:“不能跟他俩待了,咱们快走。”
“哥…..小也哥…..呕…..”
然而,他们没跑多远,就被诸葛家两只狐狸开着八门追了上来,诸葛青抓道他们的时候,眼睛急得发红。
聪明如斯,他自然知道王也为什么跑。
无非又是什么,不像牵连他罢了。
可他在乎么?他在乎么?
“哟,老青,咱就是说,没必要啊…..”
王也把姜颜藏在身后,面上倒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要不是姜颜的手被他抓得生疼,他几乎都要信了他哥真没什么。
“闭嘴。”
可惜,青发的男人根本不想听他的话。这人在王也面前向来是温柔的,可现在,却露出了鲜有的愤怒的一面。他冲上前来,一把把王也扯到自己面前,其力气之大,连带着身后的姜颜都被他拽的一个趔趄。
“你他妈,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男人的声音中隐忍着强烈的痛苦和悲哀,近乎绝望地向王也低声吼道。
王也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倒映着满眼腥红的诸葛青,早已盛满的悲伤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仅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滑过王也的脸庞,却沉重无比地落到了诸葛青的心上。
他望着他的脸,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伸手,慌乱地去擦王也的脸,眼角,口中不住地道歉道:“对不起,老王,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凶的…..”
你看,一滴眼泪就让他慌了神,这让他怎么能自私地带他走。
“不是的,老青,害,就是眼睛有点干罢了。”
他找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尴尬地撇过脸去。
“老青,小白还小,阿云也才十八岁。再说了,天大地大,不差我一个。”
你该想想你自己,想想诸葛家的。
他言尽于此,一双眼望着诸葛青,难说是不舍,还是看破命运的苍凉。
而诸葛青却伸出手,狠狠抱住了他,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人的肋骨撞断。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要推开我,但是老王你想想,有一次是成功的吗?”
“王也我告诉你,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杀了那什么林先生,然后从楼上跳下去。碧落黄泉我都缠着你,你生死都别想挣开我。你信不信。”
“你真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呢?要不是怕吓着你,真想你看看没挨三昧真火之前的心魔是什么样子的。”
你慈悲为怀,你清风霁月,你怕连累我。可我不择手段,我浑浊至极。如果生生不见,指的是你要离开我。
那么我选生死相随,生生世世纠缠你。
要么,你我并骨,要么,你活着怀念我。
王也,你后悔了吗?你看清楚了么?我不是你心目中的谦谦君子,我就是这样一个执拗又自私的人啊。
王也心中震颤,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诸葛青搂住他的手臂愈发收紧,仿佛要让他们骨血相融,仿佛这样才能有短暂的安全感。
诸葛云依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站到了姜颜身边,表明了立场。
诸葛家的人,一生只为一人,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良久,诸葛青终于听到怀里的人叹了口气。
他似乎有些无奈,抬起头,伸手摸了摸诸葛青冰凉的脸:“别说这种话,老青。”
“你要跟这,就跟着吧。”
“横竖,这辈子我俩在一块儿。下辈子当牛做马,再还你家吧。”
“别当牛做马啊。”突如其来的狂喜让诸葛青近乎疯狂地捧起他的脸,用力地亲吻他。
在这段感情中,他才是没有安全感的一方。他总在追着王也的身影,追着一个仿佛随时准备魂归离恨天的飘渺幻象。
就想最开始的那道卦象一般。
飞蛾扑火。
可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人的应允。
不再是追逐,不再是让人惴惴不安,随时担忧着他会消失的幻想。而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真实的痛感,是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许诺。
“真出什么,下辈子给我家当儿媳来还吧。”
这一路注定凶险无比。
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是即便如此,在天黑之前,也要尽力地相拥吧,直到命运不得不将我们分离。
就算如此,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相见。
诸葛青一只手虚虚搂着他的肩膀,王也看了一会儿仙女座和英仙座,又指着群星中明显不太一样的几颗问道:“那是什么星星?”
诸葛青看去,说道:“是火星,旁边那个,是土星。”
“如果是七八月的话,就能看到在同一个区域的天秤座和天蝎座啦。”
耳旁的人笑道。不知何时,诸葛青已经从半搂,变成了完完全全地环着王也的腰。怀里的人穿着厚厚的,云朵一样蓬松的羽绒服,暖融融地贴着他。他心里亦如这人身上的衣裳一样柔软,软得仿佛一团棉花糖。
“你看,天蝎和天秤离得也是那么近,每一次星座交接,你就当做是我再跟你告白吧。”
“宇宙生生不息,我就生生不息地爱你。”
“不要。”王也突然挣扎起来。他转过身,背对着漫天的,跨越了亿万年的星河,抬起眼,直直地注视着诸葛青,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说道:“把告白这种事儿交给宇宙,未免有点没诚意。”
“诸葛青,我要你亲口跟我说。”
所以,你要活着,我也要活着。我愿意每天听你说。
诸葛青迎着璀璨银亮的星光,眼眸却比那星光还要亮。
他勾起嘴角,许诺道:“好。”
诸葛云很有良心,六点钟准时把姜颜薅了起来,把床让给他彻夜未眠的两个哥哥。
王也和诸葛青睡了一会儿,十点不到起床,跟这当地的旅游团,去了十几公里开外,著名的经幡山,也就是纳金山。
还在车上,远远地就能看到碧蓝苍穹下,如泼洒了彩色颜料盘一般,自山顶倾斜而下的恢弘壮丽的色彩。
一下车,抬头就看到头顶上随风猎猎飘扬的一条条一片片彩色的经幡,上面密密麻麻的经文如远古的图腾,如同拉萨这如洗的天空般神秘而圣洁。
青空之下,石阶之上,一望无际的经幡,渺小的游人,仿佛这天地间只有这鲜艳的色彩在流动,在翻滚。
诸葛青群青的藏袍在这透亮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鲜亮。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大串彩色的配饰,额前的刘海被抓了上去,额上也戴了同样色彩鲜艳的抹额,这样艳丽的颜色反衬得他肤白胜雪,似乎借了不远处雪山上耀眼的雪光一般,在人群中亮得扎眼。
他本就是标准的衣架身材,穿着藏袍丝毫不显臃肿,反而因为这衣服本身拉宽肩膀的视觉效果,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大挺拔。青色的长发被巧手的店家编成一根粗长麻花,上半部分编得很松,仅在发尾用鲜红的头绳紧紧地绑住。让他凭添了几分随意。
男人手上一圈一圈地转着经轮,行走在舞动的经幡之下,他仿佛就是这神山中的神,在旷世的流转中静默地旁观着时间。
不少人偷偷举起手机对着诸葛青。反正这人很喜欢镜头,并不当一回事。他转过身来,向王也伸出手,叮嘱骚:“老王,慢一点,注意脚下。”
“嗯。”王也拉住他的手,回应道。
他知道,他不是神。神不会向他伸出手。可诸葛青会。
山上的风猎猎作响。吹在人的脸上有些发疼。王也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拢道耳后,跟他一起向前走着。
给他做造型的是一个小女孩,很喜欢他的长相,一来就夸他眼睛大,头发也好看。
然后他在这一声声赞美中,一个没注意,给人弄了个双麻花出来。
女孩的手很巧,编辫子的同时还吧一长串彩色绒球的绳子也编了进去,十分熟练地麻花扯松,上松下紧,弱化了王也原本硬朗的线条,一整个头包脸的效果。
要不是王也死活不同意,那女明星同款南红额头链就要挂到他脸上去了。
女孩给他选了一套红色的落肩藏服,边上带了一圈雪白的厚实毛领,说这在雪地里拍照不一个绝杀。
王也想,我们是有事来的,又不是来拍照的,况且他也不会拍照啊。
可最终拗不过女孩,还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穿上了身。
当他叹着气和诸葛青他们在门口汇合的时候,那狐狸盯着他的眼睛都直了。
得,没踩在他自己个儿的审美上,倒是踩在这狐狸的审美上了。
王也想。
姜颜一开始哭着闹着要换藏服的时候,他想的喋血吃肉的大汉,多带劲儿,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没想到一不小心,把他弄成神山里的格桑花了。
所以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要不是那小姑娘嘴太甜,他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出门啊。
这一路上,诸葛青恨不得三百六十五无死角旋转着给他拍照,倒真应了那姑娘一句,这衣服在雪地里拍照好看,
张扬的红色给这闲云野鹤般淡泊的人,染一层少有的明艳,红色很衬王也,在这炫目的天光之下,他的眼眸是清浅如茶的晶亮,身上时娇艳无比的鲜红,这样的颜色在他身上被压住了艳俗之感,反倒变得极正,极其庄严,倒真像开在神山脚下,圣洁的花。
他们跟随者游人,慢慢往前走着,风景在退后,他们在走向未来。
风吹幡动。
“据说,每一次风吹过经幡,就是像神明祈福一次。”
导游在前面介绍道。
姜颜从后面追上来,问王也要不要挂经幡。
王也想了想,竟点了点头,道:“你俩小孩挂吧,我报销。”
“哎,老王,你不是向来不给神明填麻烦么?”
身旁的诸葛青笑道。
王也笑了笑,没说话。
他和诸葛青一同望着满天的经幡。
向来不愿给神明添麻烦的人,此时此刻,也想给身边的人,求一份平安。
神啊
他跟同周围双手合十的人们一起,虔诚地合上双手,默默祈求道。
如果可以的话。
请永远保佑诸葛青。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祈求上苍,祈求神明,祈求命运宽容,保佑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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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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