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也】雪国情书(中)
*原作背景,时间线在大战之后
*老王失忆
*外热内冷的狐狸和他的友人A
“ 就算我离开了,你也只能爱着我。”
03
若说风花雪月,那么王也清风霁月,诸葛青折花覆雪。
这样两个神仙般的人物,有一段缘分,也不稀奇。
大战当前,山雨欲来。即便是这样的境地,同属一边的阵营中依然暗流涌动。
公司、公司底下不安分的临时工以及八奇技继承人,虽然这三方势力在共同的敌人面前达成了短暂的同盟,可背后却保持微妙又模糊的界限。
十佬虽嘴上说着站边公司,可实际上却只是按兵不动,作壁上观。龙虎山和诸葛家明确表明态度,只重大局,并不参与任何一方的党派之争。大家尚且如此,底下的其他家族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求一朝通达,但求不要被这些神仙打架波及,明哲保身。
可是,诸葛家不站队,诸葛家的那位少爷却偏要跑出来趟这浑水。这人与公司曾有段主雇关系,按理说即便出山,也该帮着公司这边,可这人却偏不按常理出牌,在公司几次三番地招揽后,领着他的lv,挤进了张楚岚和王也的员工宿舍。
彼时张楚岚和王也正在宿舍里围着小锅煮泡面。最后一包半了,但这俩谁都懒得下去买,于是从泡面下锅开始,这俩就各怀鬼胎,虎视眈眈地盯着泡面,也警惕地盯着对方,生怕一不留神锅里的面就没了。好好吃个饭,吃得跟宫心计似的,
张楚岚说:“老王,你家这么有钱。何苦跟我吃泡面呢?”
王也冷笑,道:“少来,昨儿你刚发的工资,我可一毛没有呢。”
张楚岚掩面,假装垂泪:“王道长就可怜可怜我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吧。”
“哟,不好意思,被除名了,再说,道长也是人,道长也会饿。”
王也睨了他一眼,不吃这套。
锅子的泡面咕噜咕噜地作响,特属于垃圾食品的不健康,却格外诱人的油香充溢在空气中。王也耳朵尖,在沸腾的水声中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一阵轻微的异响。他用手肘碰了碰张楚岚,说道:“老张,是不是有人敲门?”
“王道长,我可不吃这招声东击西啊。”张楚岚坐如入定老僧,纹丝不动。”
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誓不罢休之势。王也无奈,叹了口气主动认输:“得得,我去开门。”
他估摸着这个时候来找他们的,不是冯宝宝就是徐三徐四。却不想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许久未见的俊脸。
那狐狸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西装,里面的白衬衫领口开得老大,露出一条极细,但却格外亮眼的银链。他扶着一只lv的行李箱,一双大长腿随意地曲着,那条黑色的双G皮带高高系在腰上,搭配着脚上白色的350,消减了那条灰色西装裤的刻板严肃,反而增添了几分松弛的慵懒感。
这人就像刚从秀场上下来,没来及换衣服就赶来见他们的小模特。
他眉眼弯弯地冲站在对面,满脸惊诧地王也打了个招呼,笑着调侃道:“怎么了老王,许久不见,就傻了呀?”
“不,不是,你怎么来了?”王也张嘴,有点结巴。
他没记错的话,这狐狸不该正和傅蓉在巴黎浪漫约会吗?
纳森岛回来后,诸葛家担心这个不安分的继承人再出什么岔子,也不想他被卷进随之而来的纷争,便一狠心,干脆给他在国外报了个水硕,把他和他的绯闻女友一起打包送出了国。
要不说武侯家神机妙算,诸葛青走后没几天,就有一众身份不明,实力高强到诡异的人袭击了公司高层的车,公司内部好几个高手都差点折在里面。
这头王也和张楚岚疲于奔命,那头诸葛青和妹子在塞纳河畔的观景餐厅烛光晚餐。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张楚岚和王也挤在狭小的,还是上下铺木板床的宿舍里,气得牙痒痒。而王也却十分淡定,他借着张楚岚的手机,看着照片上那只笑眯眯的青毛狐狸,不禁感叹,到底是喝了两天时尚之都的水儿,这人看起来,好像比在国内时容光焕发了不少。
也是,远离了什么公司,什么异人团体,什么家族的明争暗斗,远离了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远离了这深不见底的泥潭,可不得精神百倍吗。
王也看着照片,笑了笑,眼角眉梢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得了,你就说咱们这群人中,总要有一个跳出去,过得好的吧。”
张楚岚幽幽叹了口气,故作洒脱地扯了扯嘴角,道:“也是。”
可现在,这个还不容易跳出泥坑的人,却这么毫无征兆地,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宿舍不大,前门望得见后门。张楚岚听见动静,转过头去,就看到那个笑容满面的青毛狐狸,当即瞪大了眼睛,他冲上前来,还不忘端着手上的泡面碗,着急忙慌地撵道:“你丫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给公司的人看到就走不了了。”
“可是,我也没打算走啊。”
诸葛青无辜地说道。他站直身子,把行李箱往前挪了挪,提议道:“不如我们进去聊?在走廊上不更容易被人发现吗?”
王也张楚岚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让开身子,给人进去。
他们仨儿围着一人食的宿舍小锅坐下了。张楚岚看了看锅里所剩无几的泡面须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碗,一脸痛苦地决定割爱:“要不,我这碗给你?还没吃呢。”
王也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了一包榨菜,扔给诸葛青,道:“就这么多了,老青你将就吧。”
诸葛青看了看那碗泡面,又看了看王也的榨菜,沉默了。良久,他疑惑地开口道:“我算了一下,公司也没破产啊。”
“害,没破产,也差不多了,老青你是不知道最近乱的,总之是着也要用钱,那也要用钱,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了。”
张楚岚笑道,不过这笑容里多少有点苦中作乐的成分。
“所以说老青,麻溜地快走,现在他们是又缺钱又缺人,见谁逮谁。”
而诸葛青却不在意地耸耸肩 ,他到底没好意思拿走张楚岚的泡面,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带来的零食,一人派了一包,然后重新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了,我没打算走。”
“啊?那你家里同意?”王也拆了一个小鸡腿,问道。
诸葛青偏过脸来看他。那双含笑的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眸光,像极了阳光透过屋檐下的冰锥,而折射出来的华美而不真实的光晕。
“家里知道我在这,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他们同意了?”
张楚岚吸溜着泡面,顺口搭道。
“没有,他们骂了我一顿,然后我把手机拆了,扔黄浦江了。”
诸葛青以一种十分平常的语气说道。
有的时候,诸葛家觉得自家这位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叛逆期来得太晚了点。人家十七八岁作天作地的时候,他乖乖修炼,一心沉溺于攻克心魔,习成三昧真火。
上了大学后虽然情感作风方面有点放飞,不过年轻人么,倒也无伤大雅。他玩得花,但干净,玩儿归玩儿,但半步不越雷池,绝不会陷自己于不义,本质上还是有分寸的。
大学时有个跟他不对付的学长讽刺他是表面有情,背后冷意,天下最无情。
这话传到诸葛青耳朵里,并未引起半分波澜,他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反而觉得,还挺对。
因此,诸葛家的所有人都对这位未来继承人很事放心,就等着他攻破心魔,炼成三昧真火,然后回来继承家业。
可没想到二十好几了,全家最放心的孩子,上了一趟龙虎山,什么事儿都来了。又是上北京又是碧游村又是纳森岛,如果不是他掌心那蓝得晃眼的三昧真火,族里的人几乎都要以为诸葛青是不是给换了芯子。
诸葛拱心里苦,他知道自己儿子不是输不起的人,因此想不通为什么这孩子突然就剑走偏锋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大战在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诸葛家担心自家这位再出什么岔子,便连哄带骗,把人扔出了国。
本以为美人在侧,再怎么,也能安分段时日,可这人才几个月,便自己个儿从法国跑回来了。诸葛青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刚一接通就被诸葛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一边拿行李,一边好声好气地道了歉,然后走出机场,直接扔了手机。诸葛家的电话,是一个也打不进去了。
王也和张楚岚听着诸葛青云淡风轻的描述,目瞪口呆,顿时觉这人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那种纨绔的不肖子弟。王也舔了一下干瘪的嘴唇,张了张嘴,劝道:“不是,你这不行啊,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没事,我在哪,他们算得到。”诸葛青说道。
“再说,我要做一些事儿,还是不连累家里,才好。”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还是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王也心中微动,抬起眼,望着那狐狸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两天,公司一直在拉拢我,老王你知道吗?”
诸葛青双手撑着下巴,眼神笑盈盈地投向王也。
“知道啊,不过你们诸葛家不是不站队吗?”
张楚岚吸溜着泡面,一边被烫得不住眨巴着眼睛,插嘴道。
诸葛青点点头。只听他故意拉长语气,语调轻佻上扬:“对啊,可我现在不是逃家了吗?诸葛家跟我暂时没关系。”
“现在,山人我就是一个区区诸葛青。诸葛家不站队,可我站啊。”
“我站王道长。”
04
王也这辈子只坐过两个人的摩托车。一个是小时候在重庆的时候,少年宫门口的摩的大哥,另一个,就是诸葛青。
此时,他正一手死死搂着诸葛青的腰,身子紧贴着男人结实的后背,一手抱着诸葛青今天本来要插在他家花瓶里的好大一束罗德斯,娇嫩的玫瑰花受不住呼啸而过畅快的风,红丝绒般的花瓣随风飘扬,洋洋洒洒地飞落了一路,宛如电影里特意拍摄的场景一般。
天上飞机,地上r1。此时此刻王也是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诸葛青!你丫!骑太快了吧!”他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因为要戴头盔而解开了发绳,散落在肩上的长发迎风飘荡,他紧紧靠在诸葛青的肩膀上,在隆隆的风声中冲人吼道。
“放心,已经出了主城区了,咱们没超速。”诸葛青大声地回答道。
“你丫!骗人!”
王也这句怒语被风吹得变了调儿。
他就靠在他的肩膀上,隔着头盔。脸颊贴着耳朵,离得极近。他听到诸葛青噗嗤一笑。然后,那人轻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都含着舒畅的笑意:“没骗你,还能更快,抱紧了,老王。”
“我可去你的!”
骂归骂,但王也还是乖乖收紧了手臂,白色头盔又往诸葛青身上凑了凑。
诸葛青感受到腰上传来了些许变化的力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坐稳了,走喽!”
他加紧了油门。
他们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与苍穹之上汩汩流动的云彩一同,向着碧色的天际奔去去。
王也的耳边只余下了风声,眼中是遥远的天空和近处诸葛青飞舞的青蓝色发丝,仿佛这天上地下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此时此刻,在这条路仿佛奔向世界尽头的路上,能够依靠的,只有坐下这辆飞驰的摩托车,和驾驶着摩托车的,身前的这个人。
“诸葛青,你丫绝对是超速了。”
王也低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嘀咕道。
好在这条路并不是真的奔向世界末日,诸葛青在机场前堪堪刹住了车,长腿一迈,稳住了车身。
他骑得快,但很稳。王也除了吹了点风,脸上有点泛红,其他还是很舒服的。
他接过王也手中“劫后余生”的玫瑰,放到了车尾。王也抬手脱下头盔,他的头发有些乱,鬓角的碎发完全被风吹得炸了开来。诸葛青将那头盔放到了车身上,随手捋了一把自己额前的碎发,抓了一个简单的偏分出来。他的余光扫见王也正愁眉苦脸地拉扯着自己有些打结的头发,主动请缨道:“老王,我帮你。”
王也从善如流,将发圈递给了诸葛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毫无防备地望着眼前的人,倒映着冬日午后的浮光和无垠的天空。
在那样的眼神中,诸葛青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心脏跳得过于剧烈,让很难得脸红的人也红了耳根。
他一把拉过王也,让他坐在摩托车的前身的油箱盖上,自己则长腿一跨,跨立在车座两侧。他低下头,刚刚捋上去的头发又顺势落下了几根,极细的青蓝色坠在他乌黑浓密的睫毛上,两相对比,竟生出几分妖异的美感。
他伸手,缓缓抬起了王也的下巴。
王也仰头看他。他们的身高没差多少,就净身高而言,他甚至比诸葛青略冒一点儿。因此,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这个人。那人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凝望着他,那眼神竟然称得上万分深情,万分温柔。一碧如洗的天空在他身后无限地延展开来,可那旷亮的天色太过遥远,而他是他眼前唯一的近处的景色。
他的嘴唇动了动,小声说道:“不是帮我扎头发吗?要不要我转过去?”
“不要,你坐好。”
这人笑了起来。
王也闻言,赶忙直起身子,双腿夹紧摩托车的两侧。
诸葛青把那黑色皮筋绑到皓白的腕子上,修长的手指就这面对面的姿势,轻柔地插入了他的发间。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着他的头发。头皮本就是人敏感的地方,这狐狸又梳得极有技巧,引得人头皮发麻。那痒意顺着后颈流向全身,王也在他的掌心之下,又暖,又麻,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舒服?”
诸葛青细心地注意到这人轻微的颤抖,开口问道。
王也刚想摇头,却又想道这人刚帮自己把头发理顺,赶忙忍了下来,说道:“没,没有。”
就是痒,又麻又痒。
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要借着这股力气破茧而出。
好像以前,也有人给他这么梳过头发。
诸葛青笑了笑,不再多问。
他从手腕上取下那个发圈,替王也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头发扎好。王也眯起眼甩了甩,不错,还挺结实。
他这只是无意的动作,可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却可爱得像只小狗甩毛。
诸葛青突然弯下了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全然睁开,盈盈地望着那双清茶般的眼眸,那眼中似含了千言万语,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向后一仰,好在腿上够有力,夹得紧,手肘趁机迅速地撑在了后面的车身上,堪堪稳住了身形,只是手肘撞得略有些痛。诸葛青也被他吓了一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判断,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揽住了他的腰。他好像曾经这样做过无数次那般,自然而然地倾身压在了他身上。
冬日的风总带着些冰雪的味道,吹动两人的鬓发,那青蓝色的长发盘旋着垂在他的耳侧,他们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王也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双眼中难得隐秘了笑意,流露出王也看不懂的情愫,那目光太沉,死是眷恋,似是情深,交杂在一起,竟生出一丝无端的痛苦来了。
王也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鬼使神差的,王也卸去了手肘上的力气,任由自己缓缓向下躺去,后背慢慢贴在了摩托车的车身。
那双透亮的眼珠轻转,望着身上的人,伸出手,将那垂下的发丝重新拨回他的耳后。
“诸葛青,怎么了?”
而那人却仿佛受到了莫大鼓励一般。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动作,更加靠近了他,王也甚至能看到诸葛青近乎无暇的脸上一点点小小的毛孔,能一根一根数清他如鸦羽般的睫毛的数目。
他望着那张逐渐靠近的脸,只觉心如擂鼓,脸也不禁红了个透。他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神也动摇了起来。
总觉得,这个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他脑子里胡乱地想到。
可诸葛青却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静静地看了王也一会儿,最后,将他散落的碎发别回了耳后,说道:“没什么,头发乱了哦。”
05
诸葛青来过法国很多次。跟大学同学来过,跟不同的女孩子们也来过,因此,他带傅蓉逛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他们先在快闪店买了几件合心意的中古小挂件,中午在老佛爷大楼吃了午餐,顺便买了几件衣服几个包,晚上便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庄。
诸葛青与那酒庄老板很是相熟,可见以前没少来照顾他的生意。他们一见面便热情地拥抱了一下,诸葛青介绍了傅蓉后,三人就在酒庄里的餐吧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点了几道时令的餐点,老板亲自挑了一瓶好酒,说难得老友相见,要好好庆祝。
席间,傅蓉悄悄杵了杵诸葛青的胳膊,悄声说道:“没想到啊,你还会法语?”
“我就会一点儿,勉强能交流的程度罢了。都是出来玩的时候学的。”
诸葛青也小声答道。
他一边自己跟老板聊天,一边不忘耐心地给傅蓉做翻译,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算相谈甚欢。
他们在车站附近的私人影院消磨一晚。本来,诸葛青在塞纳河畔定了一家评价很高的民宿,可傅蓉说第二天想去看看香水小镇,两人就临时决定住到了车站附近,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私人影院。
诸葛青给傅蓉留了一盏小夜灯,自己找了个角落玩手机。女孩裹着毯子,喝着奶茶,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她放下奶茶,对诸葛青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傻?”
“谁?”诸葛青放下手机,问道。
“男主啊。”她理所当然地说,“明明很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神户到北海道,很远吗?”
诸葛青的目光随着女孩的话,默默转向了屏幕。屏幕上,女主穿着米色的毛衣,一步一步地走在小樽的雪地里,她的发上落了雪,和中学时一样,可是另外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诸葛青眯了眯眼睛,像在思考傅蓉的问题,又像在问自己。屏幕中变换的光芒映在他冷白的脸上,映得那张俊脸晦明不定。
神户,到北海道,很远吗?
那么,北京,到兰溪,远吗?
莫名其妙地,他的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身影,一个许久未见了,却总是往他梦里跑的身影。
两个字,可以说是他一生的转折点的两个字,是他走偏的剑锋,不撞不回头的南墙。
王也。
王也。
他原以为克服了心魔,就能放下的王也。可那心魔却在他的内景里,如报复般捉狭地笑道:你真的觉得,你的心魔是我吗?
不是你。
不是你,但也,不能是他。
傅蓉抱着靠枕,歪着头静静望着诸葛青,良久,突然开口道:“男孩,你的友人A,最近怎么样了?”
诸葛仿佛被人戳破心思般一怔,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话题。好在他很快调整了心绪,重新勾起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说道:“他啊,好得很啊。”
“是吗?那么男孩,你离他,很远吗?”女孩那双与王也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眸子在闪烁的画面中定定地看着诸葛青,一针见血地问道。
好嘛,果然不能小看女人的第六感。
诸葛青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可那神情稍纵即逝。男人起身,坐到傅蓉身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装作不在意似的转移话题:“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远不远。”
确实不知道。他都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哪。
他和王也的关系,就像一滴墨滴入清水中,说不清,道不明。
起初,他觉得自己是因为风后奇门,而对这人起了心思,可现下,执念已了,心魔已除,他以为自己想得够明白了,连八奇技乃取乱之术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可怎么,还总是会莫名惦念那个人?
一滴墨滴入一池水中,或许会因为其微不足道的颜色,而很快消散在清水中,再也看不出来。可从此以后,这滴墨与这池水便是相融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尽办法,也再不能抽出来了。
那么现在的他对王也,没了风后奇门的借口,有算是什么呢?
喜欢吗?
不,不会,他不喜欢男人的。
那么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终于发现。好像除了喜欢二字,再无可概括。
喜欢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想。既然不敢深想,那么便搁下吧。
你看,把他搁下,并不难。离开了他,他照样好好的,照样风生水起,他依然可以玩到天明,依然可以带着女孩周游世界。
就像当年那位学长说得那行,表面有情,实则冷意,天下最无情。
可此时此刻,在这间狭小的套间里,他竟然无可抑制地,疯狂地想起了他。
王也,王也。
“诸葛青,你知道吗,其实很久以前,我真的以为你喜欢我,期待过你对我告白。”
傅蓉的眼睛垂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良久,轻声叹息道。
而诸葛青却倾身向前,熟练地挑起了女孩的下巴,他的嘴角勾着暧昧的笑容,可那笑却不达眼底:“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傅蓉抬头望着他,一向懦弱的女孩此时却笑了起来,她在男人惊讶的眼神中,主动凑上前去,纤长的睫毛在她白净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那么,你吻我啊?”
诸葛青愣住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难得睁了开来,他望着眼前的女孩,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我说老青啊,你还记得女孩f的经历吗?”
“女孩f这辈子啥都不多,就是见过的渣男多,其中最好的一个,都能一边爱着别人,一边吻我的嘴唇。”
“可是阿青,你能吗?你能吻我吗?上海夜店小王子,现在是为了谁,害怕一个吻呢?”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在女孩子面前一向温润的男人却突然暴起,他单手捧起女孩的脸,如孤注一掷般吻上了她的嘴唇。
“唔……..”
好痛。
不是吻,根本是撞击!撞得她门牙生疼。
他仿佛很痛苦,痛到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们不是男女朋友,或许有可能是,但是差了一点缘分,刚暧昧不久,诸葛青就给发配荒岛了,其他的事也随着这样的距离不了了之。
他们之间没有告白,可能,确实也没有爱,现在有的,只是一个令人痛到发抖的吻。
诸葛青极快得吻了她,又极快地分了开来。他的眼神中很冷,可脸上却带着如同报复成功后的快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白得发亮的屏幕,嘴角浮现出如之前那般无可挑剔的笑容,若无其事般说道:“明天,去香水工厂吧。”
“好啊。”傅蓉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她望着眼前故意装成没事人一样的男人,心里愤愤地想:
看这狐狸还能装多久。
权当他以前渣别人的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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